YOUTH IMAGE | 青年之声(第一期):理想国度

萌发系列采访这个念头的时候,杭州还未“正式”进入夏天。虽早已立夏,但梅雨季节的嗖嗖凉风甚至一度让我以为南城即将进入秋天。“世界末日”的传说已成为历史,不停歇的科学播报却始终严肃。缘分的开始,自2018年杭州的冬天。真正的开始,在2019年的夏天。


完全符合当下时代特色,我和几位导演的友谊也建筑于互联网之上。跨地域,跨时空,互联网确实带给了我们前所未有的便利,发生于我们之间的完全可以称之为小型网友互动会。一面之缘或几面之缘,并不能算深交,但为人nice的他们很欣然的接受了我第一次不成熟的采访。作为小有成就的新一代青年创作者,已有获奖众多的短片代表作。那么在忙于长片处女作、first训练营、跟组拍摄、新作研磨等琐碎的日常中,我很好奇他们对于自己及未来是如何定位的;作为相差几岁但同属于标签众多的九零后,面对这些看起来简单又随意的问题,他们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青年之声(第一期):理想国度,现已上线。



 本期互动网友  


导演 黄刚 / 坐标 北京

短片代表作:《春雨过境》



导演 杨晗 / 坐标 南京

短片代表作:《一指城》《树



 


导演 周晓婷 / 坐标 北京

短片代表作:《黑夜走向我》



  QA环节  


Q1:什么时候开始创作的?打开第一扇创作之门的灵感来源于哪里?


黄刚:开始接触影像,拍片子应该是2011年刚上大学那会儿,那个时候更多是本科教学里面一些最基本的视听语言作业;真正独立拍摄一个完整的剧情短片应该是2014年,大三的一个剧情短片作业。


当时还谈不上进入真正的电影启蒙吧,还处在一个懵懂的状态,就是几年的校内外理论实践积累,那会就特别想用一部剧情片去检验下自己积累的状况,片子也基本没什么个人表达,就是一个类型化的故事。


周晓婷:很多年前第一次观看侯孝贤导演的《童年往事》,我看到他的懵懂少时的生命体验之时,眼泪便不再受控制地流下,我惊奇地发现,电影是可以与人沟通的,自己关于死亡体验的疼痛感可以在电影的世界里找到,真的很奇妙。


如果要说真的创作,要从进入香港浸会大学MFA开始,每一次小练习我都在尝试挖掘自己身上的能量。


杨晗:如果这个创作的定义是“正式发表作品”,那应该是我的本科毕业设计短片《一指城》,灵感来自于和组员的探讨,还有山村浩二的《头山》。


如果创作的定义再宽泛一些的话,我从小就是个喜爱表达的人,上初中的时候开始喜欢画叙事性的连环画,上大学的时候接触了剧本写作,偷偷也喜欢写散文。这些灵感都来自于好奇和思考,他们是相辅相成的。后来脑袋里想法很多,就会想记录下来。

周晓婷 /《黑夜走向我》拍摄现场


Q2:透过你导演的影片中的那些人和事,你更希望表达和传递的是什么?


黄刚:我每个阶段的状态,情感和思考


周晓婷:我相信,一部影片都应该映射出导演的影子,同时可以映射出每个人的影子。这扇窗口应该是对着我,对着你,也对着她和他。我对于家庭旋涡中的那些疼痛有挥之不去的强烈表达欲望,在这些漩涡中如何自处,又该走去哪里,是我对于自己想要发出了一个问号。


杨晗:我的创作是很主观的,甚至是很抽离的。更像是我和另一个我在讨论“我本身”遇到的问题。本科时期我才刚刚感兴趣“透过现象看本质”,所以《一指城》会更思辨一点。而留学时期,我因为孤身一人走进了更大的世界,所以更关注存在和存在的意义,《树》更多的是价值观的探讨。所以我的创作会有更多的自身性,如果有希望传达的,那就是我当下的想法能准确传达出去吧。

黄刚 /《春雨过境》拍摄现场


Q3:如果用三个关键词去概括你的创作,会是哪三个词?


黄刚:自我怀疑,沉默隐忍,确认笃定。


周晓婷:死亡,家庭,自我。


杨晗:我会用我不是太清楚来回答这个词,虽然我对我要表达的内容有把握,但是具体到观众的反馈我就不清楚了。从我个人来说我的创作内容都是内心的想法,一个有趣的话题,一段有意义的思考,再加上我学习的专业影视知识去打磨、提炼出来的成品。虽然我比较爱归纳和下定义,但是对于自己的创作,我从来不想固化成一个公式,我希望它是一直变化的且有魅力的。

杨晗 /《树》剧照


Q4:如何评价或者说是看待当代青年人群体的生活状态的?


黄刚: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舒服的与自己相处的状态,这点上我没有办法去评判。但客观上讲,当代青年确实大都进入一种低欲望状况,这跟时代发展,社会阶层固化和家庭教育等等都相关。


周晓婷:当代青年人更尊重内心那个完整的自我,不愿意妥协,我想也必然会和父辈、和现实生活产生一定的矛盾,而这个问题要如何解决,对我而言还是一个未解。


杨晗:90后是一个极其特殊的群体,可能是中国历史上物质条件最好的一代,也同时是普遍理想缺失的一代,因为前人从未到过不愁吃穿的地步。独生子女政策和剧烈的城市化也非常深刻的影响了我们的性格,更多的人倾向于照顾好眼前的感受,而缺乏长远的理想,或是过于容易的承认了自己实现不了理想,可以说是丧的很功利。说实话我不是特别喜欢我们这一代的精神性,相比于物质匮乏的前辈,他们在创立新中国时有着明确的普遍理想,有着牺牲和奉献精神,更加浪漫,彼此之间更加深刻得依存,可能是我不知足吧,可能我就是需要一个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杨晗日常创作 / 安纳西雪山湖


Q5:作为年轻的创作者,你觉得现在整个社会大环境的快速发展,对于你当下及未来的创作而言,好和坏分别在哪里?


黄刚:好的是机会机遇都更多,影像创作的门槛低了,每个人都有可能用最即兴方便的形式去创作。坏的也是好的地方,机会多,不必要的诱惑也多人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周晓婷:别人我不太清楚如何,但是当下确实多了很多机会让创作者在表达自我的同时,让更多人看到


杨晗:具体到我的动画领域大环境是越来越好的,不同于电影,动画一直是赔钱领域,能坚持的人都是理想主义者,大家惺惺相惜。且近来佳作频出,动画圈子大有良好趋势。我觉得作为创作者,年轻也好年老也罢,是需要从社会里剥离出去的,需要用一把旁观者去审视、去理解社会正在发生的事,去思考,去总结,然后做出有内容的作品。这个环境无论多艰苦或者多不利都是不影响的,再差的时期都有名流千古的创作者。如果一个创作者能轻易地被时代或者环境所干扰,那就不是一个优秀的创作者。

周晓婷日常随拍 / 镜头下


Q6:现在正在困扰你的事是什么?


黄刚:现在的我要寻找新的困惑,创作者需要这个。而恰好这个阶段我太平衡自足,这在创作上不见得是好事,所以困扰也在此吧。


周晓婷:如何更有效的和自己沟通,和别人沟通。


杨晗:我似乎发现了心理疾病的诱因和发展,甚至是预防治疗的方法,不幸的是我似乎还是染上了一些,因为独居太久了,我正在努力自愈。身体上一到30浑身都开始有慢性病,我开始逐步被迫的接受诸如右膝盖不行了,左眼看不清了,牙齿上有个越来越大的缝之类的绝望的损耗,与之相对的,我的精神还远没有得到满足,精神伴侣也没有,实际的事业也没有,就会很正常得慌。

杨晗 / 日常一角


Q7:你觉得自己是合格的当代青年吗?并用三个词来形容你自己,可以是当下的你,也可以是未来的你。


黄刚:合格与否其实放在不同人的评判标准的眼光下都不一样,放在不同的场面和单位里也不一样,家庭,私人感情,事业,个人状态都会得到不同的答案,我觉得我算正常吧,不出奇也不反叛。三个词的话:平静,怀疑,笃定


周晓婷:我不是吧。三个词:脆弱,无知,随风飘荡


杨晗合格的话肯定是合格的,不然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合格了(笑)。从懂事起我的哲学就非常实用主义,认为世上无难事,我也确实实现了大部分的小目标。我的大目标就是过上理想的生活,当然这个标准是动态的,大体轮廓也是有的。所以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或多或少都在往这个大目标上靠近,我不相信权威,甚至不相信自己,所以每走一步都是谨小慎微,目的也是随时修正的。所以我会说自己是隐忍的,有计划性的,有余地的

黄刚日常随拍 / 镜头下


Q8:在不考虑其它任何因素的情况下,你最想拍的一部片子是什么样的?


黄刚:其实也应该是我接下来在策划的第一个长片,我觉得是很个人又很社会普世情感的东西,我希望能拍到中国人的“世情”吧,是当代的,属于中国人的土壤和成长血液的,而不是西方语境窥视东方的东西,中国家庭片需要这份文化和情感上的自信。


周晓婷:在诉说疼痛的时候,也让观众感受到疼痛,就像黑夜一般,走向了我和你,但天总会再次亮起来的。


杨晗:艺术片for sure。很羡慕很多知名的艺术片导演有资源能随心所欲不看资本的脸色拍片子,我也一样。我可能比一般非专业的人艺术感悟能力稍微高一点,毕竟我学了这么多年专业。所以我看花花草草、山山水水能感悟出很多额外的感受,我希望我可以不用顾忌门外汉和我作品的审美门槛,随便展示我的浪漫,我的趣味,那会是非常舒畅的表达。当然一方面我也知道如何在资本里玩游戏,资源都是自己挣来的,所以在那之前我会老老实实考虑大家的感受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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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之声(第一期):理想国度

策划 | 李媛媛

编辑 | 李媛媛

封面 | 周冉

特别感谢 | 黄刚 周晓婷 杨晗 黄骁鹏

(排名不分先后)